【华秀】照顾好自己
又名：“队医很想知道正副队到底有没有什么”
意识来源于实践，艺术来源于生活。
我考虑过给一个李华抱起云秀冲向医务室的梦幻场景，作为从眼前败絮中提炼出的幻想，应当有足慰自身的结局——话是这么说，但是楚女王冲去医务室的时候，李华不在，也无法在。
楚云秀的伤本会更糟糕，我见她延误了缝针，只顾及流血伤口却掩了旁边一大圈淤青。
我想给他们一个甜蜜的写实版。虽然明显非写实。
一个赛季积累下的文件足以耗尽所有人假期的隐隐期待。季后赛一轮游后，曾苦心孤诣研究的对手资料也只得陈到明年，等待下一次希望。烟雨毕竟不豪阔，总部所在的旧城区电路检修的频率不低，楚云秀的细高跟蹬在楼梯上是清扬的——如果以李华沉闷的皮鞋音为背景的话。
偏不能用电梯的一天，昨日大多数职工已经放假，还要把留用存档的资料妥善存放入楼上的档案室，饶是烟雨当家也得用那双宝贵的手亲自上阵；副队李华自愿留下来帮忙，倒是多少好些。
楚云秀心知李华水平与她有距，但在战队的日常事务中可靠得紧，比肖时钦更像个维修人才。她枉为联盟第一女选手，在精细手工活上还远不及他。
——何况上回台风天里会议室空调宕机，修理行师傅门口积水没法上路，李华叠了张椅子便爬上会议桌，硬是拿多功能小刀撬开外盖，摸索着连上了闸线。闷热雾气中他额上晶莹闪烁如夏夜繁星，楚云秀探身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又忍不住另拿了张揩掉他脸颊蹭上的机油。她感觉到脉搏略为急促，咽了咽口水，误以为整个喧闹会议室都能感知她动静脉中血液的加速涌动。
归置好一批文件，他们原路返回去取下一批。资料袋和磁盘如太湖石一样堆叠在满满当当收纳盒里，烟雨由内到外都透着这般奇异的气息，既豪快不拘小节，又谨慎近于保守。楚云秀和李华各自随意抬了个收纳盒，手中的重量和这花旦平日的宅系生活未免不符，她不停留地挪入楼梯间，满心想着快点搬完这该死的资料。
她踩着高跟一级级迈步，还不上几阶，手里的晃荡散乱就让她心神不宁。
“队长！”李华大跨步追在她身后，一边向墙面靠拢，“你走内道啊！自觉靠扶手走，应该啦。”
楚云秀咦了一声，半是惊讶地挪到了楼梯内侧，李华立刻三步并两步站到了她身边，“外道”的一边。楚云秀竟有些失神。
最后一趟，李华曾尝试左右手各拎一箱冲上楼梯，却因为摩擦阻力太小訇然倒在第一个平台上，笑笑说“我的握力其实还是可以的”。楚云秀揉着酸胀的手臂走近，不由分说抬起一箱勉力往楼上爬。
但是连续多趟的工作量毕竟突兀，汗水在蒸腾和生发之中循环，体内的力量流失却不补回，楚云秀有些飘飘的虚浮感。倒数第三层。倒数第二层。一个两个平台，李华侧头问她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楚云秀梗着一股在全明星上的劲，拿着非本职的账号卡不管不顾拿技能乱轰一气的感觉，抬腿，再抬腿。
而她手上的盒子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一瞬间重心不稳向前倒去，箱子的势能加权下，闷闷的声，磁盘翻碎在台阶上。她模糊望见李华在前面的平台转头看来，晃了晃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事情。
空茫，没有痛感。
楚云秀挣扎站起来的同时，李华连忙把一地文件简单的收拾到破损的筐里靠着墙放好，然后搬起自己的文件框两步一停，等着楚云秀跟上。
楚云秀每登上一阶台阶，所涌动的钾钠离子不仅仅感觉近似手指尖和臂上，还有隐隐的钝痛弥漫在右膝。还好，没有扭脚，没有擦破大块的皮，等下到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她，这样觉得。
档案室门口抵住铰链门的椅子里缓慢靠坐下，两膝和两腿又酸又涨的疲劳感却使楚云秀觉得正常。李华看看表，匆匆说了声“照顾好自己”，尽可能快地下楼了。楚云秀莫名地很是镇定，翻起黑T恤本就不长的袖口，一点点检查自己的手臂和最重要的手。
左侧完好无损，右手的食指指甲却沾有血迹。
楚云秀有些麻木，夏休期里如果受了些小伤也非不可能最佳状态开启下赛季——最多被队医训一回。她左手按着扶手起身，迅速跑向洗手间。
她在水龙头下用冷水彻彻底底地冲洗了右手的每一寸肌肤，对着化妆间灯光小心翼翼将指甲轻轻向外翻，没有一点破损。一点伤口也无。
她在此刻惊觉自己右膝的疼痛并非疲劳和过度施力所致，那种施特劳斯电锯剖开解剖台上尸体时可能会具有的最后灵魂的感觉，就像是通过那一晕牛仔裤上沁出的暗红下到了地狱。
她试着挽起裤脚，可她的手抖索而松紧带接近膝盖时神经细胞爆发抗拒。
楚云秀好歹也是每月见着自己大量失血的，下意识不把这当回事，踩着高跟飞奔下楼，向一楼的队医办公室。
烟雨的女队医是老资格了，自战队组建，上下一干人忙起来昏天黑地，但凡有个头痛脑热都是她在照管。
她见楚云秀奔进来，向她的手望了望，而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楚云秀已经急吼吼道：“麻烦了看一下我膝盖，刚刚摔了。”
队医翻开手边的医疗箱，拉开下格麻利地取出棉签碘酒和创可贴，才将目光投注到她的膝盖上，像结块的血迹一样凝住了，左手摸索着在箱里抽出把医疗剪，皱起了眉头。“磕得那么厉害！怎么没有人陪你来医疗室？”
楚云秀居然还笑了笑：“姐，这条牛仔裤废了是吧？”
队医顺着她的裤边缝口剪开右腿外侧的裤脚，在大腿中部向前下剪，剖去了一大圈织料。本以为会露出伤口，可血清是最令人恼的粘连剂，半瓶碘酒都划到了连接处，楚云秀咬着嘴唇时不时主动上手撕去一点，露出的伤口两三指长度，却深入肌肉组织。
又拆开了一包棉签，裹了紫黑色举在手上的絮子，队医却犹豫着。一厘米余深度的伤口已接近膝关节骨节，楚云秀痛的直冒汗，可长痛不如短痛，她想的通。
她闭上眼：“姐，能不能清理下伤口，有些翻起来的皮肉剪掉就行，别缝针。”
她在刺骨的碘液刺激下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蹬地的力量稳重带着平日难见的焦灼。李华几乎是跃进医务室门的，一句“为什么不找人陪你来！”刚脱口而出便自责地重重拍了下脑门。他奔到楚云秀身边，只是弯下腰，指尖颤抖。他曾经自学过一点包扎处理，偶尔来医务室夺些急救用品，却希望自己不需来这一趟。
楚云秀的膝盖缠上了厚厚纱布，她一步一跳移出队医办公室好似趣味运动会里的麻袋姑娘。李华慢慢陪着她走向门口，不知自己没有伸出手扶，是否和队里的刺客每次不敢动用舍命一击一般，隐隐约约的总不放心。
她是他的队长。她是他的队长啊。
楚云秀站在自己的公寓门前松了口气，一周左右的休息，宅着恢复伤口应该没太大问题。她翻出钥匙时感觉到包里手机振动有些不同。
“QQ新消息：李华：
队长，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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